『幽閉恐懼』
笑麪人 一



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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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驟雨,讓本就少有人來往的偏僻窄巷更顯冷清。

即使偶有行人路過,也均是步履匆匆地向著目的地行進,沒有人留意到便利店門口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

眼見這場大雨一時半會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女孩無奈地望瞭望天,索性把買來的最後一顆糖也一併丟進嘴裡嚼碎,扯了扯衣袖遮住手上纏著的繃帶,抱著塑料袋直接走進了雨裡,全程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異樣。

不遠處的車後,一個包裹嚴實的男人迅速閃身而出,舉著傘快步跟上前面的女孩。

黑色的傘面幾乎遮住了男人的整張臉,透著陰鷙的雙眼緊盯身前人動向的同時,還不忘小心地護著胸前的雙肩包。男人揹包的雙頭拉鍊在右側拉開了一小條縫隙,始終放在包裡的右手似乎隨時準備從裡面掏出點什麼東西來。

原本男人以為自己這次是走了大運才接到這麼個美差的——畢竟難得遇到個錢多事少的雇主,唯一的要求也就是讓他偷拍幾張照片而已,目標對象還是個柔弱姑娘,這事幾乎就是個零風險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沒想到他一連蹲了幾天,隻在這臨交工前的最後一天晚上才終於摸到了這目標的行蹤。中途狼狽淋一場大雨差點澆壞設備不說,真正能派上用場的照片還幾乎一張都沒拍到。

再這樣下去他隻能捨身親自上陣製造資訊量了——大不了直接打暈,到時候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反正又沒人限製他采取的手段,這錢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坑窪地勢極易積水,路也因此變得十分難走。這條路女孩走得駕輕就熟,而身後的人則走得深一腳淺一腳。男人既要時不時留意懷裡的東西不被淋濕,還要小心避免驚動身前的人,沒多會兒兩人之間的距離便被拉開了。

小巷拐角處,正當男人為跟丟了人而懊惱的時候,卻沒想到那女孩竟從牆邊的小片陰影裡探身向他的方向望了過來。

這一眼讓男人條件反射般把右手從包裡迅速抽了出來。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麻煩您送我回家嗎?”女孩並沒有注意他的小動作,待男人靠近後,她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雨下得實在太大了,我沒帶傘,買的藥要是被淋濕就麻煩了……”

男人注意到了她懷裡抱著的塑料袋,又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直看得眼神都變了味。

似乎是個沒什麼理由讓人會去拒絕提供幫助的情況,更何況對方看起來還是個構不成絲毫威脅的目標對象。

“啊……沒問題。”男人原本被預料之外的展開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還是儘力表現出一副熱心模樣,分了一半傘過去,詢問起對方的地址來。

一路的交談略顯拘謹,但不難從中感覺出女孩本就單純善良的本性,三言兩語間家底就差不多全被套出來了。

沒辦法,看來連老天爺都在變著法地幫他。

盤中餐註定難逃命運啊。

“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女孩到家後還沒來得及換下被雨淋濕的衣服,轉身就進了廚房,“您隨便坐,請稍等一下。”

男人連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說辭都被省掉了,出乎意料地直接被屋主邀請進了屋。

侷促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後,男人趁著沒人四下打量起房屋內的一切——跟想象中的實在是太不一樣了。給的資料裡分明說這女孩是個演員,那按說應該挺有錢的才對,但這住的地方也太……

男人又往廚房的方向瞟了一眼,伸手探進隨身的揹包內。

“如果不是您送我回來,我肯定得被這場雨澆透了。”由遠及近的聲音打斷了動作,男人匆忙鬆手收回了目光。隻見女孩小心地端了兩杯茶水,將其中一杯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男人尷尬地一清嗓子:“沒什麼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

說了一路話的確讓男人覺得有些口渴,但他遲疑著,並沒有著急端起杯子。

女孩見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於是趕忙將手中的另一杯熱茶把先前放下的那杯換了過來。

“看我這記性,之前這杯子老被我家小貓偷喝水來著,小傢夥總是看什麼都新鮮。”她仰頭喝了一口,又示意道,“那杯您放心喝,杯子是新的!”

男人為自己多疑錯怪了對方的好意而多少感到有些抹不開面子,於是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口,順勢轉移話題掩飾道:“你還養了貓嗎?怎麼沒看見它呢?”

女孩沒說話。

等待回覆的時間過長,男人詫異地抬頭,試圖看向身前始終沒有落座的女孩。但就在他這小幅度的動作間,一陣眩暈卻突然襲來,眼前的畫面也跟著一起扭曲顛倒了起來。

最終整個人失去重心趴在了桌子上的時候,他隱約聽到了帶著笑意的一句話。

“著什麼急,這就送你去見它。”

不再多看那男人一眼,池觀月揹著頂燈燈光,隨性地倚坐著桌沿伸手拽過桌子上盛“藥”的塑料袋,從裡面拎出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面無表情地往男人臉上澆了一半,確定男人徹底陷入昏迷無誤。

裸露出的小臂線條並不病弱似的過分纖細,稍微用力便可以看出長期鍛鍊的痕跡。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男人眼裡的那副靦腆模樣。不笑時稍顯淩厲的氣質,配上眼尾一顆若有似無的淚痣,更為優越的骨相平添了幾分頗具吸引力的耐人尋味甚至攻擊性——也許這才更貼合她的本性。

池觀月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開始對不省人事的男人搜身——先是拿出了男人藏在揹包裡的單反,把裡面僅有的幾張偷拍她的照片給刪了個乾淨。而後再一想似乎覺得還不夠嚴謹,索性把內存卡給取出來沒收了。除了偷拍設備外,她還從揹包裡順手摸出了一卷繩索、各式金屬銳器以及一個貼身放置的電擊器。

池觀月嗤笑一聲:“東西倒沒少帶,用得明白嗎?”

隨手把翻出來的東西扔到桌面上的時候,一張不起眼的紙條被一併帶了出來。

紙條上記錄著一串有些眼熟的電話號碼,池觀月細想無果,於是順手拿出手機打算查一下。

這時一個電話剛好打了進來。

“喂,”接起電話,對面傳來的是一道年輕的男聲,“我馬上就到樓下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

“先等會兒,”池觀月確認完時間順手把紙條塞進了自己的兜裡,腳尖踢了踢不省人事的男人,“這兒有個男的,你上來一趟,幫我把他捎下去。”

驟雨初歇的深夜,朗安區,漫野酒吧。

第一輪,第八局。

往日一層大廳隨處可見的喧鬨人群分離出了一小撥,安靜地圍繞在五號桌旁。

曖昧的光線映著桌邊人的輪廓,和著隱約幾聲爵士樂落入杯中的酒裡,令人目眩。

被圍繞著的,是對酒吧常客們來說面孔略顯陌生的一男一女。

兩人相對而坐,各自手執一張紙牌,將牌面面向對方置於額前,又分别拿出了手邊的一個籌碼。

一側身著長裙的池觀月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又拿出一個籌碼。

對面的人看著她手裡那張2,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視線下移,往來對立的目光拉鋸出微妙火花。

除與兩人各自一同前來的朋友外,圍觀的人大多是來看熱鬨的。

氛圍劍拔弩張的兩位,其實也是今晚第一次見。明明兩個長相如此出挑的人,總該給人留下些印象才對。圍觀的人們在起初低聲交談互相打聽無果後,最終還是被兩人精彩的較量吸引駐足觀看。

所謂較量,其實核心倒更像是心理戰術。

印第安撲克——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牌面,面對面的兩人要根據對方的點數進行下注,點數大者贏得所有下注的籌碼。

規則很簡單,精彩的是博弈過程。

以籌碼下注,然而其實並沒有什麼賭注,兩人隻是藉著娛樂的名義想壓對方一頭罷了。

池觀月把她手邊一半的籌碼推了出去。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眉眼舒展深邃,似乎無論什麼局面都不會讓他表情發生變化,讓人難猜喜怒。

冷漠俊逸的長相,偏偏配上薄軟微微上翹的唇就多出了奇異的碰撞,直生出幾分淡淡的傲氣,連舉手投足間都似乎帶了些傲慢。

“又是一個沒捱過社會毒打的富二代。”池觀月腹誹。

被蓋章富二代的人果然出手闊綽,張嘴說了句“All

in”,兩人下注的籌碼被堆到了一起。

池觀月頗感意外地一挑眉,心想著也不知道這人是真不會玩,還是單純的藝高人膽大。

總之事已至此,她當然沒有棄牌的道理,大不了自己也全押直接開牌,當下戰況於她而言問題不大。

兩人迎著對方的目光,收斂著所有情緒。

記牌的,留了後路,賭對方加註或者棄牌;無記牌的,押上所有,賭對方拿著最小使詐。

雙方開牌,旁觀的人們這才敢出聲感歎稱奇——兩張牌點數一樣,勝負由下一局決定。

偏偏,下一局兩人放到桌子上的紙牌點數又是一樣的——罕見的情況,隻能由最後一局點數定勝負。幾番極限的拉扯,讓在場的其他人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修長的食指點在紙牌背面卻沒著急翻牌,池觀月眨了下眼,一臉無害地看著對面的人:“考不考慮棄牌放我一馬?”

“當然不,想看你贏。”

說得好聽。

除了心理戰術,這遊戲大概還需要些記憶力——記牌,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在往來試探中擁有十拿九穩的底氣。

總共二十張牌的遊戲,池觀月從頭到尾跟了全域性,記住了已出的十八張牌。所以她在看到對方亮牌的那一刹那,就已經知道了結局。

唇角掀起愉悅弧度,池觀月輕笑一聲翻過紙牌,用口型無聲地向對方示威:我贏了。

先前撩撥似的示弱,不過是好奇他的反應罷了——好鬥的人,會耀武揚威地反駁;别有用心的人,會順勢而下當紳士。

以此作為劃分,這兩種人她都沒少見過。

但是今天竟然見識到了第三種。

對面情緒始終沒多大起伏的人,此時卻終於出現了一絲破綻,看起來似乎有些懊惱。

池觀月端杯起身時,將他的情緒變化儘收眼底。

男人身旁的朋友搭著他的肩低聲調侃:“漫野出了名的‘五號桌’,這下可得心服口服地拱手讓給人家了啊。”

漫野地處朗安區遠離喧囂中心的稍偏位置,設計别具一格的暗色建築安靜地將其中包裹著的狂歡分解,維持著一如它外觀給人的高冷感。建築內一樓的公眾區域專為前來聚會的賓客準備,酒水小食一應俱全,配置與尋常酒吧類似。建築內的裝潢,卻無一不暗示著主人獨到的品位與前來消費人群非富即貴的身份。

二樓則是一個個隔絕一樓喧鬨的獨立包間。有圈內極佳的口碑及嚴密的安保措施做擔保,即使嚴肅的對話彷彿與此地顯得格格不入,其依然成為了要事商談地的首選。

漫野一樓的五號桌是固定不參與外訂的,這一點常來的客人們都知道。

這一桌的主人實際並不常來,因而也鮮少有人知道這位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任憑偶爾客流量再大,這桌位置也還是會被空出來。

偏偏今天,五號桌的主人在約好朋友之後,收到了“已被預約”的訊息。

於是何將醉在所難免地受了朋友一通揶揄:“居然有人敢跟你小子搶地盤了?而且還是越過你直接定的?”

舒展了一下交疊許久的長腿,何將醉起身接過酒侍遞來的酒杯,跟池觀月默契一碰。

“厲害。”

“最後幾局才接手,你發揮得也不錯。”池觀月笑笑,歪了歪頭示意旁邊與她一同前來的男人,“怪隻怪這敗家子前幾局把家底輸得差不多了。”

沒有稱謂,言行神態間看不出她與那人是什麼關係。

一輪十局,她的同行人和她玩了前六局,何將醉是在後來才稀裡糊塗被朋友拉過來的。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朋友美其名曰找回主場,結果連本錢都沒撈回來。

碰杯的時候,池觀月目光落在何將醉手中的滿杯酒裡,微微欠身似乎在定睛觀察,而後又抬眼看住他,好奇道:“這是什麼酒?好漂亮。”

“長煙醉月。”

在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神裡,池觀月一臉期待地抿抿唇,無聲問他:我能嚐嚐嗎?

何將醉一愣,沒料到這展開。

“……當然。”

聽到肯定的回覆,池觀月索性就著他端杯的手輕抿了一口,接著與他碰了一下杯,清脆的一聲響起,在他耳邊輕聲附了一句:“好喝。”

態度曖昧不明,熟練得像是個“慣犯”。

回頭的時候,池觀月注意到了遠處不和諧的騷亂。

以這個地方的安保措施,不該有這種情況的才對。

想到自己還有約在身,池觀月收回視線走到剛才和她一起打牌的彭煥身邊,一斂剛才散漫的狀態,掃了一眼同行的另外一個姑娘,低聲對彭煥道:“你帶她先走,小心别被拍到。我還有事,解決完之後出去找你。”

“好,注意安全,有事叫我。”彭煥也沒多問,點頭答應後神色不變,轉身吊兒郎當地攬著身旁的姑娘就往外走。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下次見。”池觀月隨手拍了拍何將醉的肩算是打過招呼,隨後轉身走向二樓。

二樓走廊儘頭的某個房間前,池觀月伸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門,隨後推開門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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