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殘雪將將融儘,冰涼的雪水還未來得及順著屋簷淌落,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雪混雜,似乎比數九時節還要更冷幾分,春寒料峭,不外如是。一個身著素色比甲的老嫗急匆匆地走入映月軒中。她快步走入裡間,黃花梨木拔步床上罩了一層煙粉色的薄紗,因天氣寒冷,外頭又覆了一層雲峰白的綾羅,幔帳中隱隱綽綽躺著一個年輕女子。“表小姐,快醒醒,今日要幫你選貼身伺侯的丫鬟,老夫人說讓你親自去挑。”來人正是秦瑛身邊那個喚作“佩蘭《與正文無關,無需閱讀》cbr-數九寒天,萬物歸寂,山河褪色,天地間白雪蒼茫。
幽岷山穀中,狂風怒號著摧毀途經的山石草木,一棵綴記鮮紅果實的冬青樹再也承受不住風折雪打,攔腰折斷轟然倒塌。
碎裂的木屑飛濺而起,將樹下已半失去知覺的賀泠昭臉上割開幾條小口。
賀泠昭雙臂攀緊樹乾,烏紫的嘴唇動了動,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望向地上已四分五裂的半截樹乾。
好不容易跑到這裡,卻遇上了鋪天蓋地的暴風雪。
若不是有這棵樹,她早已被狂風席捲而去,或是已被大雪掩埋了。
如今這唯一的庇護所也毀了,她會死在這裡嗎?
賀泠昭輕輕呼了一口氣,熱氣瞬間化作冰霜覆於眉間。
好冷……好累……好想回家……爺爺一定煮了暖暖的羊肉湯在等她回去……
……對了!爺爺!
不行!不能在這裡倒下!快站起來!快去叫人幫忙救爺爺!
賀泠昭猛地清醒過來。
她十指扣緊粗糙的樹皮,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掙紮著想站起來。
可身上像墜了百斤的石頭,她重重摔落在地,下巴磕出一條淺淺的血痕,可她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嚴寒使她的知覺變得遲鈍,連日以來粒米未進更讓她的境況雪上加霜。
她已經筋疲力竭了。
視線逐漸模糊,地上散落的殷紅的冬青果在眼中氤氳開,化作鮮紅的一片,在潔白的雪的映襯下格外刺眼,宛若那日噴湧灑落鮮血……
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要去救爺爺……要把他托付的東西送到……
“爺爺……”,她口中喃喃自語著,雙眼慢慢合上。
“欸,不敢當不敢當!這幽岷地界的人都這麼奔放的嗎?小爺我不過是想問個路,怎麼上來就喊‘爺爺’!”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將隻差半步就要踏進閻羅殿的賀泠昭拉住。
賀泠昭心頭一凜,睜開眼睛,努力將渙散的視線重新聚焦。
層層雪浪從地面翻湧而起,似要把世間萬物全部吞噬殆儘。
一個身著鴉青色鬥篷,頭戴箬笠的人站在雪霧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那人箬笠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聽聲音應該是個男子。
“小、應該是個小丫頭吧?你怎麼一個人躺在這兒?你知道去鎮上的路怎麼走嗎?”
他見少女不說話,撩開鬥篷蹲下身,湊近了些。
溫暖的鼻息輕輕撲打在少女的臉上,高大的身形暫時擋住了酷寒的風雪。
是臨死前的幻覺嗎?賀泠昭已經無法分辨。
哪怕是幻覺,她也要牢牢抓住這最後一絲希望!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拽住面前之人的鬥篷:“……救……爺爺……”,隻勉強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便頭一歪,徹底暈死過去。
“喂!小丫頭,醒醒!你還沒告訴我往哪走呢,叫我‘爺爺’也沒用啊!”
那人喊了幾聲,見她氣若遊絲,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無奈地歎了口氣。
風雪愈烈,把她扔在這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沒命了。
那人想了想,還是脫下鬥篷將她包裹住,抱起她走向了雪幕之中。
大雪簌簌而下,很快就地上延伸向遠處的腳印掩蓋,悄無聲息地抹去了來人的痕跡。
——
賀泠昭斷斷續續地讓著夢,前塵往事如流水般一一浮現,畫面最終定格在被一隻蒼老的手緊握著的赤色玉鶴上。
視線順著玉鶴上移,一張熟悉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
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疤從右眉貫穿至左耳根,粗密的眉毛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閃爍著關切和焦急的光芒。
賀泠昭下意識要開口喚他,卻被他急切的話語打斷:“昭昭,快逃!别回頭!”
“要保管好這隻玉鶴,不可輕易示人!將它交給賀……”
忽然間狂風大作,窗戶猛地被吹開,風雪倒灌而入,掩蓋住未完的話音。
賀泠昭眼睛幾乎睜不開,她胡亂用雙手擋在眼前,試圖稍微抵擋猛烈的風雪。
“爺爺!”
她奮力大喊了一聲,冰冷的風雪灌入鼻腔,瞬時被嗆得咳嗽不止。
一片迷濛中,一隻粗糙的大手將一個冰涼的硬物塞進了她手中,並用力將她推向遠處。
她轉過頭,想找尋爺爺的身影,卻見一股殷紅的鮮血穿過雪霧噴灑在雪地上,宛若寒冬裡怒放的朵朵紅梅。
巨大的恐慌在她心中升騰而起。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逃,莫名的恐懼驅使著她不停邁步,衝向疾風驟雪中。
“劈啪”,木枝在烈焰地舔舐下斷裂,發出微弱的爆鳴。
賀泠昭猛地驚醒,迅速坐起身,大口喘著粗氣向四周望去。
沒有風也沒有雪。
這是一個深邃的山洞,遠處狹小的洞口透露出泛白的天光,面前有一堆燃燒的篝火,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暖意。
賀泠昭略鬆了口氣,定了定心神,遲鈍的感官逐漸恢複。
腿上傳來傳來微硬的觸感,她略一低頭,發現自已正坐在一個乾草堆上,一件鴉青色鬥篷攏在腰間。
這不是幻覺,她真的被一個陌生人給救了。
賀泠昭突然想起什麼來,伸手往懷裡摸了摸,頓時面色大變,她藏在懷裡的東西不見了!
來不及四處尋找,洞口的光影閃爍,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她下意識蜷起身子,退至黑暗之中警惕地盯著來人。
來者正是先前那男子。
此時,他褪下了箬笠和鬥篷,僅著一身月白色錦袍,烏髮以白玉冠束起,腰間墜著一個七瓣梅花紋樣的荷包。
藉著火光,賀泠昭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一位年輕的公子,朗目疏眉,神儀明秀,不攜一刀一劍,通身卻有一股淩厲之氣。
“醒了?看來季老太太給的藥丸還挺好使。”
他瞥了一眼坐在黑暗中的賀泠昭,大步流星地走到篝火旁邊,用一根木棍扒拉出幾塊燒熱的石塊,接著“嘶啦”一聲將從自已的錦袍撤下一角,包住一塊石頭扔給了賀泠昭。
“喏,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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