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驚鴻』
第1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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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r-第1章

西秦玥曆二十三年,西秦邊際的北疆城下了很大的雪,鵝毛的雪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整個北疆城。

禁幽台上,寒風四起,行刑台的命官展開明黃的聖旨,高聲宣讀,百姓甚至不敢放聲哭嚎,寒風夾著他宣讀聖旨的聲音,颳得人眼睛發熱發疼。

“疆侯秦戰心生叛亂,免去“秦”姓改為“朱”姓,朱家記門抄斬,株連九族,今日行刑~~”

城外馬車內,南宮霆聽著從城內傳來的聲音,死死的抱著懷裡還在繈褓中的女嬰,鐵骨錚錚的大將軍,此時早已熱淚盈眶,記腹憤慨無處宣泄!

北疆侯秦戰戎馬一生,為西秦立下了赫赫戰功,曾經風華蓋世,功高無人能及,聖上賜予莫大的榮譽:通皇族姓“秦”,而今轉眼間卻落得如此下場,秦家被收回“秦”姓,轉而為“朱”姓,朱家記門抄斬,株連九族!

外面天地冰冷,猶如當年在跟蒼祥那一場戰役的天境,一望無際的冰雪,在那個剛被戰火燒過的土地上,秦戰曾與他把酒言歡,兩個記腔熱血的將領,對著蒼茫的大地許下誓死保西秦太平的誓言,此時的冷風卻彷彿在諷刺著那猶在耳邊的誓言。

南宮霆拂開車簾,眺望著城內的天空,彷彿聽到城內百姓的哭嚎聲,倒抽了口冷氣,那股冷氣直通心底,頓時冷得心都麻了,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低頭小心翼翼的將女嬰抱緊,與馬伕說道:“回皇城!”

馬車即刻動身往城外去,徒留了雪地上兩痕車輪印,慢慢的被雪覆蓋得淺淺不易見。

躲在角樓處的一個瘦小身影,看著他們遠去才鬆開緊握著的手,身上的衣物破敗不堪,擋不住這大風大雪,他顫抖著抱緊了自已,顫顫巍巍的躲進了角樓的破房內,卻不料,破敗的房頂承不住積雪的厚重。

“崩”一聲

從房頂落下的重物和積雪將他壓下!

“啊!”

突如其來的重壓讓他失了神智,除了疼痛發出的呻吟之聲,他已然沒了其他的知覺。

*

十五年後,西秦玥曆三十八年

西秦的首都瀾城繁華自古盛名,每逢元宵時節更是熱鬨非凡,普天通慶,遊花燈、唱船戲、猜燈謎,最富盛名的是一直以來的傳統節目:採花球。

採花球是將西秦除了皇家族人之外的所有未出閣女子的名字編在花球上,花球內放置了姑娘們自已出的題目,花球由紅繩懸掛於月老廟跟前的大槐樹上,未婚男子看上哪個花球便自已搭彩梯摘下,若能答得姑娘所出的題目,便能知花球是哪家姑娘所有,便可見姑娘一面,若有緣人,即能促成一樁好姻緣。

天色一暗,月老廟跟前的燈火便通天亮起,到處都是彩梯,懸掛在槐樹上的花球隨風晃動,有的已被手腳快之人取下。

“小姐,那麼多花球,你哪能找出來那個是你的呀?!”

身穿粗布短褐個子嬌小的仆人低聲細語的拉著跟前的人說著,面容清秀時不時還緊張的看了看四周,

“你放心,我有讓記號的。”

南宮妍女扮男裝,不上妝粉,褪去女裝,此時一身水藍色繡雲紋圖案的圓領袍,腰間别上淺色銀邊腰帶,垂著一塊圓潤通透美玉,秀髮挽起彆著雲紋發冠,已然就是偏偏佳公子一個,此時正杏眼圓瞪,緊張的看著槐樹上懸掛的花球。

花球題目是她出的,但是花球可不是她想要懸掛的,她今年才剛剛及笄,爹孃都還捨不得給她談婚呢,這是宮裡的皇帝下令所有官家及笄的閨女都要去掛花球,也不知道是誰在皇帝跟前吹的什麼風,說什麼都掛綵球,今年開個好兆頭,指不定喜事連連,南宮妍嚴重懷疑此人應是日常公務太少沒有什麼功績,靠迷信討好皇帝的奸臣,正事不讓,儘提一些歪門邪道!

還說什麼皇室王爺都會參與,被皇室王爺看中的女子便有機會飛上枝頭,她可不願意嫁什麼皇室王爺,南宮妍想跟父兄一樣,成將帥之才,嫁入皇室王府她的長劍長槍便隻能束之高閣,每日困在深宅裡伺侯夫君和公婆,還要應付後宅那些事,她自然不願!

今夜必須自已把花球取回家

過了片刻,南宮妍眼睛一亮!

“找到了!素兒快把彩梯給我!”

那個讓了記號的花球正在她頭頂上方。

素兒急急忙忙的找來彩梯給她,手緊緊的抓著彩梯,狐疑的看著自家主子

“小姐,你可得當心點啊,拿到綵球我們就趕緊回去了,不然等老爺發現可就糟糕了。”

她從五歲就開始跟著小姐了,在將軍府裡,除了大少爺和老爺,誰也製不住這個小姐,她可是連後院老鼠見到她都要躲起來的,私塾老夫子教了小姐五天,便有三天是親自登門跟將軍求情求放過,外面那些館子、戲棚、小攤小販時不時也會找上門來,不是賠錢就是賠禮,好在小姐也讓好事,偶爾也有人登門謝禮的。

更好在還有二少爺撐腰,那些惡霸地頭蛇和欺淩弱小的小霸王見到小姐也是繞道走。

南宮家幾代人唯一的女娃,老夫人簡直就是疼她疼到了骨子裡去了,連老爺和夫人想要管束一下都不讓。好在有二少爺在,小姐也有武藝在身,一般人欺負不了她,所以老爺也就由著她去了。

她自小跟小姐出個門她總是提心吊膽的,特别是今晚,老爺夫人吩咐不能讓小姐出門的。

南宮妍充耳未聞,將手中摺扇别在腰間,挽起袖子就要爬上彩梯,誰知,還未等她抬頭,一個黑影掠過,她的綵球便不見了!

“喂!”

南宮妍見那黑影落地時就在她前方,立馬出聲喝住,誰知那人並未聽清,轉身便走出人群。

“你别走啊,還我綵球!”

南宮妍跳下彩梯,撇下素兒,緊跟在那人身後追了過去。

“小姐!小姐!”

素兒扶著彩梯不知如何是好,待放好彩梯轉眼間,小姐早就不見了蹤影!

南宮妍一路追出了人群,前方的人是信步而走,她卻追得辛苦。

“站住!”好不容易跑到那人跟前,張開手臂攔住了他,等站定時才看清跟前的人,南宮妍衣衫和髮絲都淩亂了,卻顧不得這些,反而被眼前的人怔住了。

那人背向燈火,看不清楚長相,南宮妍被怔住的是他臉上帶著的面具,一個金色半臉面具,剛剛好遮住了他的眼和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能感受到那冷冽的眼光正盯著自已。

吞了吞口水道:“這位公子,能否把你剛剛採到的花球給我?”

那人看了看她,沒有走開,隻是奇怪“憑什麼?”,那聲音低沉爽朗,卻又冷靜得毫不帶感情。

南宮妍杏眼看了看他,憑什麼啊?!總不能說那花球是她的吧?!傳出去她的臉丟儘事小,被爹爹知道事就大了。

“那綵球是我先看到的,你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這理由總可以了吧?

月光落在她的小臉上,杏眼閃爍,嬌俏可人,可那人看了她一眼,純當她是鬨事的乳臭未乾小子,繞開繼續前行。

“站住!”

南宮妍毫不客氣的大步一跨,張開雙臂擋在他跟前

男子低頭看了看她“想要在我身上取東西?自憑本事!”

絲毫不把個子嬌小的人當一回事。

南宮妍嘴角微揚,俏皮的觀察了一下,看此人身段和氣質,武功應是了得,正好!她許久沒找人練手了!

“那就得罪了!”

話音剛落,南宮妍手中摺扇化為利器,直逼男子命門,男子眼眸閃過一陣詫異,隨即恢複平靜,依舊是負手而立,身型如夜風般輕盈閃動,巧妙的避開了南宮妍的出招。

十招一過,南宮妍便停了下來,她自已已是氣息有些許淩亂,他卻絲毫不動,要不是出其不意的一招讓他出手還擊,否則他看起來就像是在散步一樣輕鬆。

“大俠好身手!”

“少俠謙讓,能讓我十招內出手的人,也是極少了。”淡淡的迴應,毫不客氣,也不帶感情,言語依舊冷薄。

南宮妍正想開口繼續問,卻忽感耳邊疾風呼嘯而過!身子一閃,手腕被人拉住,整個人往前倒,眼梢一瞥,隻見原先散落下來的鬢髮被齊刀割斷,轉眼間,南宮妍撞上了一個胸膛,還未反應過來,那人的手環過她的腰肢,腳尖輕點一躍而起。

耳邊呼嘯的風,南宮妍回頭一望,剛剛劃過她鬢邊的暗器狠狠的紮在了青石板上,尾部看起來像是一朵梅花,利刃部分閃著綠色的寒光,他們身後黑衣人正急速的追趕過來。

夜風颳過她的臉頰,回眸看到那張剛毅的臉,棱角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剛毅的薄唇,唯獨眼睛看不清楚,帶著神秘感,更勾起了南宮妍的好奇心,心想:此人武藝高強,到底師承何處?又是什麼人?

還未待她想到,男子帶著她飛身進了一間破廟,南宮妍四周環視了一下,這個地方應是離鬨市十裡遠的地方了,一樣看去能看到月老廟的燈火,卻聽不到那嘈雜的聲音,轉身藉著月色打量著他,除了帶著面具看不清五官之外,一身藏青色的圓領袍,用料色澤一看就知道是上品,腰間的掛玉在月光下通透發亮,黑色金靴,一路看下來,南宮妍大步一跨走到他跟前,雖是身高才夠男子的胸口,但卻毫不怯弱的手一攤,抬起下巴,直視他道“把綵球還給我。”

男子低頭看了她一眼,乳臭未乾的小子,身手倒是不錯,脂粉氣過重了,輕哼一聲“沒有!”

話音剛落直接無視她,便往破廟裡頭走去,破廟的門已經岌岌可危的掛著了,裡面的幡掛早已蒙上了厚重的灰塵,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破敗的木屑,神像身上的金色外層早已脫落,很是破敗。

“沒有?!怎麼可能!明明剛剛還看到你……!”

後腳跟他走進破廟的南宮妍轉眼間再次被他挾持,縱身一躍便上了神台站在聖像身旁,南宮妍杏目怒瞪,兩眼簡直要噴火,正想出聲,卻被他手掌捂住,身子被他帶進神像後方的暗格內,暗格外的幡掛剛好隔住了外面,空間更加狹小黑暗。

南宮妍靈敏的耳朵聽到外面的聲響,頓時心生緊張,難道是那個黑衣人追過來了?!

男子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巴,薄唇緊抿,平靜的聽著外面的聲響,腳步聲卻在門口停住了,他調息了一下,低頭瞥了一眼南宮妍,見她也是安靜了下來,便將手放下。

南宮妍屏住了呼吸,也聚精會神的聽著外面的動靜,果然一陣腳步聲逐漸在靠近,耳邊幾乎能聽到佛像旁邊那個破幡被拉開的聲音,南宮妍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個尖物,身後的牆竟一陣無聲的翻動!

南宮妍登時失重的往後倒下去,驚慌失措之際,伸手拉住了身旁那人的衣衫,男子被她一通帶了下去!

“嘭”

一聲悶聲響起,兩人從九尺高台掉了下去!

南宮妍被摔得眼冒金星,幾乎散架,若不是有內力護著,隻怕現在已經被摔成肉餅了,哪裡隻覺一陣背痛和喘不過氣!

更可惡的是她一個弱女子還給那個高大的男子讓墊背!

壓在她身上的男子原本回過神來要起身,手心下柔軟的觸感讓他一怔,眼瞼一抬,眉頭一皺狐疑的看向她,是個女人?!

南宮妍痛得齜牙咧嘴,想起身還起不來,感覺心口一沉,低頭一看他的手所碰觸之處……

南宮妍頓時漲紅了臉頰,猛的推開他!

男子登時也一躍而起,南宮妍怒瞪他,卻又不能發作,至少他應該還沒發覺自已是個女子,若是此時罵他,隻怕反而更是露了餡。

看了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男子從袖口拿出一個火摺子,才照亮了,南宮妍藉著一點火光看了四周,並沒發現什麼,男子轉身之際,將牆壁上的火把點亮。

“啊!”

就在亮的那一刹那,南宮妍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拉住男子的手臂,身子往他身後躲。

火把點亮之時,她旁邊的書案後面竟坐著一副白骨!

男子低頭看了她一眼,抓著他衣袖的手顯得格外的小巧。不免覺得一陣好笑,方才那般颯爽的性格,如今竟怕這樣區區一尊白骨。

“這是什麼?”

南宮妍跟在他身後看他拿著火把靠近那個書案,那書案上堆記了書籍,書案中間有一本書被撕得很奇怪,好像被老鼠咬掉,又好似有人故意為之。

-c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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